「或許我是為了與你相遇才誕生於世的呢。」

 

被打倒的紅色頭上還插著刀,漸漸向著澄橘所倒去;揚起的巨大水花絢麗,卻也帶著一絲慘烈的白浪,在戴著七眼面具的白色巨人之前;而那名有著不尋常氣質的少年,看似自由的白髮,漂亮血色的眼睛搭配的再也不是垂下的眉毛哀傷的微笑,而是一臉嚴肅地看著那從黑暗的通道中緩緩走出來的紫色巨人。

 

牠的腳步聲迴響在空間之內,而微微發著光的綠色裝甲在黑暗中成了亮點,駝著的背和那瘋狂的眼神所帶來的恐懼卻使得少年勾起了微笑,看著那一隻大手將自己所抓住,眼裡是無限的感慨。

 

「謝謝你,真嗣君,我一直希望你來阻止貳號機。若不然,我可能要跟他一起繼續活下去。」恢復了平時的微笑,彷彿只是在和熟悉的人寒暄一般的溫柔嗓音,就如同昨日一樣觸動著真嗣的心。

 

「薰君,為什麼?」真嗣的哭腔再也忍不住了,那般有如女孩的清秀臉龐正流淌著無盡的不解,懦弱無助也依稀的從話語中發散。

 

「因為繼續活下去是我的命運,就算結果會毀滅人類。不過,我也可以就這麼死去,對我來說生和死是等值的,自己的死,那是唯一且絕對的自由。」平淡如水,渚薰正直而堅定的眼神正對著坐在駕駛艙的真嗣,那樣鮮紅的眼睛依然明亮,就像是他所渴望的命運一般。

 

「你在說什麼?薰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薰君...」顫抖的聲線,無助的如同流浪貓的眼神飄忽不定,失去了一切的真嗣,害怕再度面對失去。

 

「是遺言吶。來吧,殺了我。如不這麼做,消失的就將是你們,只有一個生命體會被選上,逃過毀滅的那一刻而得到未來。你不是應該死亡的存在。」說完話,渚薰微微地抬起了頭,正對著在那通道的角落,那個和自己可以說是兄妹存在的綾波零冰冷的眼神。

 

笑容更加的溫柔,猶如看透了一切;然後將視線轉回了握住自己的初號機。

 

「未來對你們而言是必要的。謝謝你,能與你相遇,我很高興。」輕輕的,慢慢的,話語就這麼落在了徬徨的真嗣心頭。

 

猶豫著該不該動手,因為是敵人所以要動手,卻又因為是朋友所以不想動手,那樣殘酷的世界,殘酷的氣氛早已經滿溢在真嗣的腦海之中。

 

意識依然流動,思緒依然存在,心就像是鐘擺一樣搖擺不定,該是消滅敵人?還是拯救朋友?命令與自己的心逆道而馳,【英雄】必須做出選擇。

 

就像是悠揚的古典樂一樣的靜止畫面持續了一段時間,隨即便被令人痛徹心扉的喀嚓聲而強制停止;那名唯一對自己溫柔的少年,以頭的落下化為休止符。


 

輪迴無盡,在這荒謬的世界線中,無論是誰在這永無止盡的琴譜中都無法倖免於難;即使是「使徒」。

 

除了他,那名特殊的超越者...

--ADAM的靈魂


 

一道閃光從黑色的中心點快速落下,那道閃光--卡西烏斯之槍,在金屬聲的撞擊後直接突破了絕對恐怖領域,穿刺了覺醒而正在神化的初號機,那些紅色的圓圈彷如碎片一般的灰飛煙滅,嘎然而止的【第三次衝擊】卻已對世界造成了無法掩滅的打擊。

 

「到底怎麼回事?」在被破壞的殘骸之中依然生存著,美里和律子無一不露出訝異的神情。

藍黑色的身軀在背對著月光的照射下產生了一絲黯淡,發著微光的橘色半透明更顯得閃耀;

 

而那頭上有著有如【天使】的光圈在這樣的出場下不由得讓人感到天使下凡。

 

「來吧,約定之刻到了。碇真嗣,這次我只會讓你...」溫柔的聲線雖是在自言自語,卻不由得的讓人感到他的決心。

 

「得到幸福。」紫黑色的緊身服帶著些許的純黑,中間紅色的核與一旁如肋骨般排列的白色形成了莫名的和諧感;而那般白髮與紅眼如此之熟悉。


 

對他來說是空白的十四年,那如連命運也還不知道的稚嫩臉龐。


 

真嗣什麼也不明白,熟悉的人對他口出惡言,甚至用威脅使他帶上了致命項圈,所以只能痛苦的抱住自己、為那感覺有些不同的綾波零在如廢墟一般的圖書館中挑選書籍似乎成了日常,只是她似乎完全沒有翻動。

 

曾經的銅牆鐵壁已被破壞而能夠看見藍天白雲;腳上所踩的地板也早也因鏽蝕而紅,四處佈滿雜草,難過的抱膝看著熟悉的事物不再熟悉,唯有風和天空還是一成不變的。

 

「下來吧,碇君。聊聊天吧。」溫柔的聲音從樓下響起,那名和一樣都是【被命運操弄的少年】似乎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一台光亮的三角鋼琴與一棵綠樹在這片廢墟中顯得特別的醒目,被邀請而坐在鋼琴椅上的真嗣則一臉茫然。

 

「那...那個...不是有話要說嗎?」狐疑的撇過頭,眼神轉向了一旁的渚薰。

 

「鋼琴的連彈也是音階間的對話,試試看吧?」保持著那股對誰都是一樣的溫柔微笑,伸出了那隻象徵著友誼的右手,示意著真嗣。

 

「算了吧,我肯定不行的。」長年的自卑再度纏上話語,同時也伴隨著名為不熟悉的恐懼。

 

「為了活下去,開啟一項新事物也是很重要的。」渚薰慢慢靠向了真嗣,熟練的在琴鍵上彈出了旋律。

 

「很容易的,你往這,只需敲擊鍵盤就行了。」

 

從那日的四手聯彈開始,就和【那天】在水邊的相遇一樣,兩人成了心靈上的摯友,甚至兩人還躺在了鋼琴旁,看著黑夜中的閃閃星空。

 

「我是為了與你相見才誕生在這個世界的。」那晚真心的話語,令真嗣銘記在心。


 

「我到底做了什麼...」一切都來的太快,一切都不明不白,被自己所破壞而化為紅色的世界;那個自己拚死拚活以為救出來的綾波零並沒有救出來;綾波零是自己母親的基因再生人造人;不該駕駛EVA;得要由自己駕駛的EVA。

 

面對著牆壁跪著,卡式隨身聽裡放著音樂,就像是自己平常在做的逃避現實。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徹心扉的嘶吼,拔下耳機扔出,打中了門邊而有些損壞;抱膝痛哭著,真嗣的情緒再度崩潰。


 

「我不要!我再也不想駕駛什麼EVA了!我沒能救出綾波,駕駛EVA根本沒有好事!我受夠了!我什麼都不想做!」憤怒、嘶吼、痛哭、崩潰,面對著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卻無從掩飾的表露在了自己的「好友」面前。

 

「像這樣,就算不斷反覆地品嘗著痛苦的情感也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因為陰影而看不見表情,渚薰將隨身聽拾起,然後漸漸轉向了真嗣。

 

「這世界根本沒有好事!不是你給我看的嗎?那一片血紅、荒蕪的世界。」聲音漸漸地轉弱,伴隨而出的是明顯的哭腔。

 

那一天,真嗣要求渚薰帶他去他所熟悉的第三新東京市,看到的卻只是一片化為廢墟的都市。

 

「EVA改變的事只要再用EVA修正過來就好了。」

 

「你說的倒輕鬆,可無論EVA、爸爸還是美里小姐,所有的一切都無法讓人相信!」駁斥著渚薰的想法,依然保持著那跪坐於床上的姿勢。

 

「不過...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做不到啊!美里小姐他們給我戴上了這個,叫我不要再駕駛EVA,威脅說要是駕駛就殺了我......EVA什麼的見鬼去吧...」咬牙顫抖著;而渚薰漸漸走進了他。

 

溫暖的手伸向了他的頸後,利用自身的絕對恐怖領域輕易的將項圈給拿下並壓制爆炸。

 

「我能理解,Lilin的詛咒還有EVA覺醒的風險,就由我為你承擔吧。」就像是在說一件平凡無奇的事情一樣的平常,將項圈帶上了自己的脖子。

 

「渚君...」

 

「不用介懷,這原本就是Lilin因為忌憚我而造出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我會這麼做的;碇真嗣君,只有留在教條區爆炸中心的兩桿槍是你的希望,只要我們能取得的話,你所破壞的世界也能夠恢復原狀。」


 

充滿著骷髏的「最終教條」,也曾是「他」斷首的地方,現在再次歸來,只為了拯救「他」的幸福。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會再見的,真嗣君。」依然是處驚不變的溫柔表情,對著的真嗣痛哭,明明只隔著一面牆,卻什麼也做不到。

 

(抱歉,這不是你所要的幸福。)

 

「薰君!!」大聲的喊道,而他的笑臉終於被項圈所化為的刃所刺穿爆炸,熱騰的血液噴灑在牆壁上。


 

再度的輪迴,看似永無止盡的樂譜在這ADAM的靈魂--渚薰與神子--真嗣的手中再一次的走向了反覆記號;但是,那先行離開的少年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親手畫上那終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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